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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学者笔下的东方文明

2001-02-15 来源:光明日报 王楠 我有话说

构架一部东方古代文明的历史是一个让许多东方本土专家都望而却步的命题,因为它涵盖了如此广阔的时空范围,头绪芜杂得简直令人难以驾驭。然而西方著名学者,长期担任法国吉美博物馆馆长的雷奈·格鲁塞却依靠自身的博学通识,凭借吉美博物馆收藏的宏富的东方珍品和历年来不懈搜集的考古资料,以一种执著的敬业精神,终于写成了这部四卷本的《东方的文明》。

在这部书中格鲁塞追求的不是面面俱到,不是把所有东方国家都包罗在内。他巧妙又合乎情理的选取了四个亚洲古代文化中心——围绕两河流域的中近东、印度、中国、日本,把东方曾让西方人向往不已的、最夺目的历史与艺术展示给读者。

格鲁塞为文明界定的含义也不是西方中心论所谓的文明必须具备的四大要素——文字、城市、青铜器和祭祀遗存。在他不拘一格的视线中,东方自有其独特的气质,满脑子理论先行和对东方有成见的人根本无法欣赏东方古国的魅力,他针对西方许多名重一时的考古学者,努力为中国的文明牵强附会地寻找海外的根源,写下这样的断语:“有什么必要去假设中国文明先天上就如此贫瘠困乏,产生不出自发的原始形式呢?为什么单单这一文明要限于只作改编和同化的角色呢?这种学说,它的一切——题材、设计,以及灵感——都是当历史的黎明时期自迦勒底、赛西亚诸民族,或匈奴人,甚至广州一带不知什么文化剽窃而来,而经过了20个世纪显示出有如此创造和革新才能的中国天才者,竟只能用假借的材料加工。谁还能看不出这种臆测的危险呢?”或许就是这样公允的治学态度,才让这部著作富有如此丰满的内容和对东方学的真知灼见。

如果读过美国人威尔·杜兰的《世界文明史》中“东方的遗产”一章,你就会发现格鲁塞在此部书中叙述东方文明时选取的视角与前者相比是多么精妙独到。他没有象杜兰那样把所能见到的有关中国的文献资料未加甄别地、简单分类之后零碎的列举,因为当真实的历史与文人的创作混杂在一起后,展现给世界的中国近乎是一个妖怪。当然,杜兰的成就有目共睹。但此处,我更欣赏格鲁塞贯穿全书的创作弘旨:利用考古学及艺术领域的资料,通过在各种不同风格的历史遗存与相应的时代之间作成一条引线,联系着通史(包括文学史,尤其是文学作品中的史诗)写出一部艺术史,一部东方精神文化的历史,让与精神文化相契合的物质文化自觉地显现于字里行间。于是我们看到了手工技艺逐渐高明,商业往来日趋频繁,中西方文化的交流更加紧密。

他取材无类,但凡能体现古国风貌的各种艺术实品、图片都在他的选择之列:涉及建筑、岩画、雕塑、壁画、陶土或青铜制品、纹饰等等。他并不讳言文中充斥着他主观的观察和描述,故此我们不仅没有横加指责他的主观臆断,而且对他如此热诚地细致地描绘精品,指出它之所以美丽、有价值的关键所在,深为感动,深觉享受。因为美感本身就是不可名状的事物,对它的解说一向都无定估,何况艺术中包含的象征主义甚至连本国人也不见得都能一一明了。那么我们不妨聆听格鲁塞面对灿烂的文物珍品时流露的真情实感吧:“在周代铜器表面上,我们将看到,遍布有“饕餮”的各种器官——图钉般凸出的眼睛,中间突起鼻梁以及几何形螺旋纹的双角——仿佛这怪物从器物中潜出,略现形踪,一瞥即逝。”

读毕此书,我最想点明的一点是,不要反感格鲁塞常用西方的事物来比拟东方,这是他熟悉、牢靠的表达方式,是他能直抒胸臆的最佳媒介,仿佛中国人擅长的引经据典。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唤起共鸣,让更多的西方人与他一道欣赏、理解东方的辉煌,这文明与他们本土的文化,及文化中凸现出的卓越的大师相比,毫不逊色,甚至历史更为悠长。

当然作者在论述西方文化和东方文化关系的时候,是否像他强调的那样丝毫不持偏见,尤其在他认为希腊—罗马文化东渐对亚洲具有决定性影响的观念上,是否已经伤害了东方古国的原创权,这就有待读者自己的分析和判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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